保持微笑

学会情有独钟

王俊凯十九岁,却已经学会了坑蒙拐骗。

他长得漂亮,桃花眼,高鼻梁。若是正经一点,应当透出艳压群芳的气色。可惜他品位堪忧,歪歪扭扭瘫在椅子上,活像个不入流的小赤佬。

坐他对面的老警察翻看他的资料,“啧”了一声:“三进宫哪。”

他也不吭声,老警察见多了他这样的小混混,不禁在心里想,真是渣滓。

王俊凯从小没见过爹妈,是被巷子里的李奶奶带大的。李奶奶一个月只有五百块的低保金,养活两个人怎么够。他经常站在烧饼店门口流口水,店主阿姨看他可怜,给了他一块。圆溜溜的大饼刚出锅,他顾不得烫,紧紧握在掌心,一路跑着送去给李奶奶吃。

掌心烫得起了水泡,可那味道是真的香。他吃完了,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拿冷水冲,忽然就“嘶”了一声。

水泡不知怎么的破了,他觉出疼来,眼泪也就滚落下来。

那是他第一次为了自己哭,也是最后一次。

老警察起身去隔壁倒水,王俊凯影影绰绰听到几个字:“打架……没人管……迟早要进去……”

他不当一回事儿,余光看到一个人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。一色的制服,穿在那人身上就显得格外妥帖,王俊凯眉头跳了一下,听到他朝自己问话:“不是答应我金盆洗手了吗?”

“金盆洗手?”王俊凯冷笑一声,“你养我呀?”

他口气不佳,那人忽然推过来一个搪瓷杯子:“刚冲的奶粉,趁热喝吧。”

“我不喝。”他说,“刘昊然,你别假惺惺的。”

刘昊然没说话,站起身去找老警察。王俊凯坐在那里,良久,才等到他回来,他拿钥匙把王俊凯手上的铐子打开了。王俊凯没动,问他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年纪小,这次就算了。你先回去,等我不值班的时候再去看你。”

“呵。”王俊凯翻了个白眼,潇洒地站起来,谢谢都没说一声。

刘昊然端起杯子,看他一口都没喝,一旁的老警察晃过来,老气横秋地说:“这种人我见多了,不求上进,你就是拖着他往前走,他也能出溜下去。昊然,你刚工作没多久,有同情心也别往他们身上浪费啊。”

王俊凯不务正业,这次惹到了大人物,被点名严惩。刘昊然得到消息,第一时间去调停,又拿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当赔礼,这才将事情给压了下来。

这些刘昊然一个字都没告诉王俊凯,同事看在眼里,难免当他是冤大头。

他长了一张温柔和善的面孔,眼睛同嘴角好像天生带笑,念书时是校草,分配来警局也是局里的门面。这样的人,按理该精明一点,可他偏偏有古道热肠。

他没多说,笑笑就回自己的座位了。老警察觉得他傻,又在想,不知道这种好心肠能维持多久。

王俊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,路过珠宝店时停下脚步。

橱窗里摆着各色贵气精致的装饰品,店里人不少,他背对着店员,刚准备伸手“拿”,背后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。

“怎么还不回家?”

他吓了一跳,回过身便看到刘昊然。大概是刚下班,他换下了制服,穿着便装。王俊凯一见到他就臭了脸,冷哼一声道:“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刘昊然也不动怒,径自替他选了一条白金色手镯,若无其事地去收银台结了账,然后递给他说:“送你的。”

“我不要……”

“伸手。”

刘昊然将他的手拉过来,低着头替他将镯子戴在手腕上。他皮肤白,像一截月光,凉凉的,细窄的金属圈落在上面,竟增添了三分性感。

“我不喜欢。”

“没指望你领情。”刘昊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“走吧,带你去吃饭。”

王俊凯不争气,嘴上说不吃,脚步却还是跟着他。两个人去吃大排档,热气腾腾的砂锅里“咕咚咕咚”地翻滚着,刘昊然替他掰开一次性筷子:“别烫到了。”

头顶的灯泡一闪一闪的,王俊凯吃着又去看刘昊然,发现他没动筷子,只是剥了虾放在碗里。察觉到王俊凯的视线,他把碗推过来:“还想吃什么?”

“我又不是猪,吃不了这么多。”

“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”

“你能不能少说这些虚伪的关心话?”

王俊凯突然就来了火气,饭还没吃完就溜了,可走了几步又停下,靠在墙角抽起了烟。点点星火在他的指尖静静燃烧,一缕青灰色烟雾从唇边蔓延出来就消散不见。

王俊凯认识刘昊然的时候,他还没从警校毕业,只是个实习生小警员。王俊凯因为参与聚众斗殴而捅下了篓子,那是他第一次被带进警察局,当时给他做笔录的人正是刘昊然。

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,按着他的后脑勺强行给他颧骨处擦药,“以后别再打架了,这么好看的脸蛋,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。”他说的春风化雨。

王俊凯垂着眼睑没有什么表情,刘昊然处理好一切后就带着他去吃饭。他手上肿了一块,拿不好筷子,刘昊然看得直皱眉,无奈只好一口一口喂给他吃,对他说:“多吃点。”

他像是嗅到日光的气息,温暖又明亮。

吃完饭,刘昊然送他回去,他逼事儿多,愣是说自己吃饱饭后坐汽车会犯恶心想吐。刘昊然没办法,特意找朋友借了一辆摩托车。

城市的风带着温度,流淌过肌肤同发梢。王俊凯伸出手,想要搂住刘昊然的腰,可红灯亮了,摩托车停下来,他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。

王俊凯住的巷子在老城区,周围过去是城中村,拆到现在,只留下这弹丸之地。这座城市光鲜亮丽,而这里就像是孤岛,带着破败的残忍,和一点荒唐的怀旧。

刘昊然将他送到家门口,他跳下车,把安全盔塞到刘昊然手里,连再见也没说就转身跑了。

刘昊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:“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!”

他装作没听到,因为他的困难实在太多了。

七月份的夏季令人燥热难耐,连树上的蝉都叫不动了。彼时刘昊然也已经从警校毕业,正式成为一名警察。

王俊凯穿着背心短裤,趿拉着拖鞋从巷子里走出来。碰到有水洼的地方,没有绕道避开而是一脚踩了上去,溅起了不小的水花。有路过的小混混对着他吹口哨,他恶狠狠地看过去,骂道:“滚开!”

他这样的美人胚子,就像是带刺的玫瑰,总是格外引人注目。小混混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什么,他刚要回骂,却听到有人突然“哎”了一声:“那不是……刘警官?”

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。

前面是警局,出入的都是穿制服的,有个小混混眼尖,认出了刘昊然。

“你们也认识他?”王俊凯问道。

从小混混的口中得知,这一片的人没有不知道刘昊然的,有的老警察对他们这种人很瞧不起,可刘昊然不一样,他从来都一视同仁,甚至还会主动关心人,这儿犯过事的少男少女全都受过他的恩惠。

他总是对谁都很好,就像是小太阳,温暖着每一个人。蓦地,王俊凯开始有些讨厌刘昊然,讨厌他这种中央空调。

往后每当刘昊然对他表现出体贴,他都会下意识感到恶心。他希望刘昊然永远不要再来管他。

不知抽了多少根烟,王俊凯竟被呛的咳嗽起来,他恶狠狠甩远了烟头,朝家中走去。

巷子里的路灯全坏了,可他不知走过多少次,闭着眼睛也能到家。这里太破、太旧、太丑,是城市的一块牛皮癣。而他是这里的寄生虫,天生与阴暗为伍。

屋内没有开灯,李奶奶坐在床上扇着扇子。王俊凯看到了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不是跟你讲了把电风扇打开吗?”

“我不热的,电费那么贵,开什么电扇?”

“我又不是出不起!”他失控般地朝李奶奶吼了一句。

可李奶奶笑着问他:“听说俊儿明天要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呀?”

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。”他闷闷地说,“前两年也是我。”

“真是奶奶的好孩子……”

李奶奶说着,渐渐又睡着了。大概是人老了,哪怕没生病,可身子还是慢慢弱下去。王俊凯有时心里会害怕,却又不敢细想,只是把那台二手电扇搬过来,对着李奶奶吹起来。

东大文史专业今年的开学典礼一如以往,由王俊凯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。王俊凯虽然作风恶劣了点,但好歹学习成绩不错,靠着每年的奖学金来支付学费。要上台演讲,这样的场面他已经见多了,按部就班地念着稿子。

后门忽然钻进来一个人,悄悄坐在角落里。

刘昊然和几个同事被邀请来东大做一场关于校园诈骗的科普类讲座,他想到王俊凯也是这里的学生,便跟同事打了声招呼离开。他打听到文史专业的学生正在三号楼的会议室举行开学典礼。

王俊凯穿着中短裤,露出两条小腿来,被日光一照,如雪浪似的。从刘昊然的角度看去,他瘦瘦小小的一只,明明知道他小野猫似的蛮横性格,可是因为长得漂亮,反而生出一种他很柔弱的幻觉。

他站在最上面,一副万众瞩目的样子。日光太烈,他逆着光,浑身都是明亮的。

典礼结束后,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,刘昊然等在门口,远远看到王俊凯走过来。他伪装成偶遇的样子,故作惊讶道:“好巧啊。”

王俊凯没有搭理他,往校门口的方向走。

刘昊然将他揽过来,眼中絮着无奈:“怎么不是去食堂,都这么瘦了还不好好吃饭?”说着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。

身后有人喊刘昊然的名字,一男生起哄说:“昊然,这位王俊凯弟弟究竟是你什么人啊,上次在警局就看到你对他特别在意。”

“管好你自己就行了。”刘昊然捶了下同事的肩,“我先带他吃饭,等会儿过去找你们。”

“讲座下午一点开始,别忘了啊。”同事嘻笑着提醒道。

正逢下课时间,一大群学生涌向食堂,刘昊然牵着王俊凯顺着人流走。东大的食堂已建立数年,排风机的效果不大好,炒饭的焦香和奶油蛋糕的甜味在空气中交织不散。

“番茄打卤面怎么样,喜欢吃吗?”刘昊然问王俊凯。

“随便。”

不管王俊凯什么态度他都不会生气,去窗口点好了菜又端回来。两个人面对面坐着,王俊凯吃饭时特别专注,整张脸像是埋在碗里。刘昊然没纠正他的餐桌仪态,反而替他把红烧鱼里的刺挑出来,又替他盛了碗汤。

食堂餐厅的柜台前挤满了人,一个女生端着盘子摇摇晃晃,一旁戴着灰色鸭舌帽的食堂员工为了避让她而侧了一下身。

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员工手上推着的餐车倾倒,眼看着一桶半人高的热汤就快要泼出来,刘昊然迅速伸出手臂挡了一下,才没有让热汤洒在那位女学生的身上。

店里的老板娘闻声而出,在人群中指着员工不停地数落。女学生站出来说是自己的缘故,老板娘便没再说什么,嘀咕了几句后走回店里。

女学生似乎是跟刘昊然认识,她端着餐盘坐到刘昊然身边,面露羞赧:“昊然,谢谢你啊…”

刘昊然冲她笑笑:“没烫到就好。”

王俊凯吃得很快,一大碗面不过五分钟就吃完了。刘昊然便问他说:“还想吃什么?”

王俊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,“吃饱了。”

正午的阳光透过熙熙攘攘的树叶摇摇晃晃地洒进来,照射在王俊凯棱角分明的脸上,忽明又忽暗。

十一月的时候,天凉了下来。

王俊凯穿着一件大衣站在警局门口。他的大衣是很早之前买的,款式现在已经不流行了,颜色也有些老气,但料子很厚,十分保暖。

刘昊然刚加班结束,困得要命,出来时看到王俊凯却还是喜形于色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王俊凯犹豫了一下,才说道:“我……有事找你帮忙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我奶奶的退休金这个月一直没发下来,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。”

这是大事情,刘昊然揉了揉脸,对他说: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洗个脸。”

王俊凯难得乖乖听他的话,站在门口等着。屋里的热气透出来,熏得人骨头都酥软了。他冻得蹦蹦跳跳,身上的大衣又压得人矮了一截。过了一会儿刘昊然出来,问他:“怎么不去里面等我?”

他不说话了,咬着唇像是在同自己生闷气,刘昊然看他这样有些无奈,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胳膊拽过来。一辆电动三轮擦着他们身边开过去,王俊凯吓了一跳,眨巴眨巴眼睛,无辜的神情看在刘昊然眼里多了几分天真无邪。

“我刚刚查了一下,你奶奶在达到退休年龄时累计缴费没有满十五年,所以根据相关规定,从这个月开始就停止发放了。”

刘昊然说着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递到他手上,“这些钱你先用,等礼拜一我再带你去办张卡,往你卡上打钱。”

王俊凯想了想还是将钱收下,“这些就够了,以后会还你的。”

“小凯,这钱不用还,你安心上课,除了奶奶你还有我,我可以养你。”

王俊凯对上刘昊然的目光,檐下灯不甚明亮,可他清楚地看见刘昊然那双眸子里透着深情,似细碎的春意撞进湖里,却半点无他。

“真他妈膈应死人。”王俊凯嗤之以鼻,“这话还是留着哄小女生吧。”说完他就走了。

刘昊然站在原地,目送他的背影,若有所思,又低下头去看手机。屏幕亮起盈盈的光,映出他晦暗不明的脸庞,表情让人琢磨不透。

入冬后,风越来越硬,刘昊然给王俊凯送了副手套和两条围巾,王俊凯不稀罕,当天就跑去警局要把东西还给他。

警局里熟一点的同事都知道刘昊然对王俊凯存着什么心思,不禁调侃他是不是把人追到手了,要不怎么又看到王俊凯来这里找他了。

王俊凯把东西放在刘昊然的办公桌上,语气淡漠:“我不要。”

“手冻皴了怎么办?”

他不由分说,将王俊凯的手拉过来,拿出自己的手套给他戴上。大概是刚从兜里掏出来,上面还带着温度。其实王俊凯的皮肤很好,不带手套不涂手霜也一样白白嫩嫩,他有些不自在,转开头去小声说:“多事。”

刘昊然还在一旁喋喋不休,要他注意身体。他面上没有什么表现,可心里已经不耐烦极了。

从警局出来后,王俊凯钻进了他常去的那家黑网吧,一待就是一天。光线暗沉的包间里,一台电脑闪着荧屏光,除了空调嗡嗡运作的声音之外,还有王俊凯带着耳机一边操作着键盘鼠标一边骂着傻逼的声音。

网吧老板怕他饿着,给他端了碗盖浇饭送过去。包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,与王俊凯年纪相仿的少年跟他挤在同一张椅子上,嘴里叼着烟,还时不时冲王俊凯吐烟圈。

“滚一边去。”王俊凯不耐烦地用胳膊肘捣他。

王俊凯端起盖浇饭大口吃起来,最后一口的时候阿雷凑过去咬住他的调羹要给他嘴对嘴喂饭。

“草泥马,恐同了。”王俊凯受不了似的从网吧溜出来。

阿雷追在后面:“凯凯等等我啊!”

王俊凯走进马路对面一家简陋的小超市,从货架上拿了一盒酸奶,仔细检查过生产日期后来到收银处。

天色欲暮,街道上涌出一片喧闹和嘈杂,行人和车辆渐渐多起来。王俊凯靠在墙边打开酸奶喝起来,和阿雷并排站着,偶尔有不怕冷穿着短裙的美女从他们面前走过去。

阿雷像是呆不住,硬是拉着王俊凯去夜店找乐子。缤纷旖旎的镁光灯四处扫射,重金属乐震耳欲聋,阿雷一口气点了十几杯酒在吧台上摆开,花花绿绿的液体在闪烁的彩灯映照下着实耀眼。

王俊凯在阿雷的煽动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,到后半夜时意识已经变得混沌不清,连手机响了半天都没听到。

阿雷有点于心不忍,把王俊凯扶起来出去吹吹冷风清醒一下,顺便送他回家。

坐进出租车里后,王俊凯才发现居然有几个来自刘昊然的未接来电,他皱了皱眉,直接无视。夜路通畅,风和广袤深邃的夜空一样冰冷,王俊凯靠在椅背上,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。路灯一方方照入车厢中,阿雷瞥了他一眼,他不知梦到什么,居然长长叹了口气。

来到王俊凯家楼下,王俊凯低声说:“就送到这里吧,不用跟我上楼了。”

“嘿,你丫的还挺警惕。”阿雷了然笑道:“别说,我还真打算跟你上去来一炮呢,东西我都准备好了。”说着他拿出一个套子和润滑油,塞进王俊凯的手中,“送你了,什么时候改变注意想约我了我随叫随到。”

跟阿雷道别后,王俊凯转身走进阴暗逼仄的筒子楼,应急灯光驱散了黑暗,微光的尽头,刘昊然斜靠在墙壁上,他长长的影子映在曲折的楼梯上,像一道深深的疤痕。

他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俊凯,带着一股压迫感。他一向带着温和的眼此时比夜还沉,牢牢地锁定王俊凯:“你晚上在哪里?”

王俊凯无所谓地回了一句:“关你屁事。”又往上走了几层台阶,“让开,我要开门。”

刘昊然突然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,扯着嘴角冷声道:“我再问你一遍,晚上去哪了?”

王俊凯像是被吓到了,手中的东西掉了出来,他微微攥紧袖子,表情僵硬。他从没见过刘昊然生气的样子,在他印象里,刘昊然是个不会动怒的人,总是温柔体贴地对待每一个人,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。

刘昊然看清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后,瞬间将唇抿成直线,眉眼里仿佛都带着刺,恨不得将王俊凯全身刺出血花。

王俊凯低着头,柔软的刘海覆在半边额前,有风从楼梯口吹进来,沁着嗖嗖凉意。

“王俊凯,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性格让人头疼,没想到你玩的还挺野,算我看错了。”扔下这话,他就转身下了楼,脚步声越来越远,直到消失不见。在一片寂静里,那微弱的光也熄灭了。

王俊凯终究还是没有开门,蹲在楼下的走廊上抽闷烟,抽了几口竟小声啜泣起来。

天快要亮了,胭脂色的晨曦似绸缎铺满苍穹,又被明晰的天光一点点绞碎,散落四方,落在王俊凯的身上,化成说不出口的伤心。

隔天早上,王俊凯照常独自出门上学。刚下楼,就看见刘昊然在等他。刘昊然叫了他一声,他没有理。刘昊然也再未作声,只是缄默地跟在他的身后。

王俊凯在年底带着李奶奶离开了巷子。

巷口停了一辆卡车,搬运工们站在矮小的门前,要替他搬运行李。可他一只手拎着一个小小的皮箱说:“剩下的东西我都不要了。”

长久的潮湿同封闭,让这间小小的一居室如同禁锢的牢笼,里面蒸腾着腐朽溃败的味道。而现在,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间狭窄到喘不过气的小屋,离开他走投无路的生活。

他跟着的人姓陈,全名不清楚,只知道曾经也在这条巷子里住过。

年关将至,观赏烟花的人潮席卷了整个福字街。除夕当晚,刘昊然和他的中队第一次被派到福字街做应急巡逻,入伍以来他从没见过这么声势浩大的人潮,加之前一晚整宿没睡,他此时胸口有些憋闷。

他坐在防暴车上,看着拥挤的人潮,轻轻啜了口冰水。

零点到来的时候,一簇簇烟花便当空绽开,紧接着响声不断,朵朵绚丽的焰火飞上夜空,半边天变得流光溢彩,让这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更加迷人。

“宝贝,新年快乐。”

刘昊然望着漫天星光,喃喃自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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